菲利普一家从哲尔赛岛归来后,再未提起过于勒的名字。直到十年后的某个傍晚,父亲攥着一封泛黄的信冲进家门,颤抖着念道:“亲爱的哥哥,我已赚了些钱,明日乘船抵达哈佛港……”母亲猛地站起身,打翻了桌上的牡蛎壳,碎屑溅了一地。

码头的雾气还未散尽,我们簇拥在母亲崭新的绸缎裙边,望着那艘锈迹斑斑的货船。甲板上走下一个佝偻的老人,裹着破旧的羊毛围巾。母亲的手突然掐紧了我的胳膊:“上帝!他比十年前更落魄了!”父亲却死死盯着老人身后的木箱——六个水手正吃力地抬着它们。
晚餐时,于勒用开裂的指甲撬开木箱,成捆的英镑如潮水般倾泻。母亲的笑声突兀地卡在喉咙里——箱底压着一叠泛黄的债务单,墨迹早已洇成了血痂般的褐色。“我替人运这些废纸,”于勒咳嗽着,将牡蛎酱抹在黑面包上,“他们说抵债的箱子能换顿饱饭。”
父亲的红酒泼在了绣花桌布上。母亲连夜缝补起十年前那件灰斗篷,而我攥着于勒偷偷塞给我的银怀表——表盖内侧嵌着张陌生妇人的照片,海浪在她裙角凝成永恒的白沫。货船鸣笛时,六个空木箱被潮水卷向深海,像载着无数个未兑现的承诺。
晨雾再次笼罩码头时,我们默契地绕开了那件挂在门廊的羊毛围巾。母亲哼着歌煎薄饼,油星在崭新的绸缎裙上烫出个小小的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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